直立行走的蛋与麦克斯韦

出自EU小说Legacy of the Force第六本，这个系列的重要主线是韩莱娅长子杰森·索罗的黑化。这一段前情是卢克的儿子本·天行者认为杰森杀了他妈妈玛拉，伺机刺杀杰森为母报仇，被杰森识破；同时卢克假死，趁杰森不备登上他的船破坏他的武器。

翻的这段是表哥欺负表弟，随后舅舅赶到为了救儿子暴打外甥的片段。

文中提到的阿纳金·索罗都是飞船名，杰森用亲弟的名字给船命名。

---------------译文------------------------

Star Wars: Legacy of the Force VI: Inferno

星球大战：原力传承第六部——地狱之火

第19章

一个生命在濒死痛苦的笼罩中强撑着自己，挣扎着记住自己是一个人，是两个绝地武士的孩子，是一个渴望成为绝地武士的少年。但是疼痛却在剥夺他的意识，撕裂他的信念。千种致痛酸剂(anguish-acid)正在舔舐他伤口处的神经，毒药使他身上泛起烫伤的水疱，细针刺入关节仿佛阵阵疼痛汇聚在窑炉中共同熔烤。结束痛苦的唯一途径就是向痛苦投降，任由痛苦将自己熔化，将他炼得更为强大，更加隐忍。

本懂得这一点。每个瞬间都会有新的剧痛来临，每一轮的猛烈程度都超乎想象，而且从来不会令他死亡或者麻木，甚至不容许他在意识昏迷中逃脱片刻。这些他都懂得，但他依然坚守信念：他是本·天行者，卢克·天行者与玛拉·杰德·天行者的儿子，杰森·索罗上校的表弟及曾经的徒弟，而杰森是杀死他母亲的凶手。

他将最后一点重复了两遍。这是能够让他保持恨意的唯一方法，而他需要这种恨。仇恨才能帮他逃脱，而且等他脱身的时候，仇恨给予他的力量能够帮他杀死杰森·索罗。

这把椅子——假设一团带着黑色倒刺的白色藤须也能叫椅子——收紧了束缚，黄色能罩跳动着笼罩在本的身上。呼吸伴随着断断续续的绵长叫声，他能感到自己的肌肉在抽搐，听到自己的牙齿在颤抖，然后眼前一切都成了白色，全身痉挛，痛苦无尽。

过了一会儿，本的神经敏感度降低了，需要新一轮的折磨，黑暗又将重新回归，他意识到有人站在他的椅子前。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在这个昏暗的牢房里做到这些的，他其实什么都看不见，而当折磨开始的时候他就失去了与原力的联系。也许他是嗅到了某种恶臭，或者听见了靴子点地的熟悉节奏。

但是本就是知道。他在荆棘的束缚中尽可能得抬高下颚，说道，“你好，杰森。”

“我说过你要叫我上校。”

本尽力将一嘴的铜臭味血液唾向声音的来向，但却没有听见有什么被液体喷中的声音。

“很好。”杰森的声音变了个调，而且来到了本的耳边。“把你的仇恨保持住，这会帮助你忍受下去。”声音离得更近了。“我却不能有仇恨，那几乎毁了我。”

“我的仇恨也会毁了你，”本说。

“也许吧，要看时间，”杰森回答。“但是你要蓄积数十年的力量才有会有能力正面对抗我，而且我希望你能理解，偷袭我的企图都是徒劳的。当然，你现在的痛苦处境已经将这一点解释得很清楚了。”

杰森的手附近传来一阵嘁嘁喳喳的低声，捆绑本的藤条随即展开细小的钢刺，将几滴毒液注入他的皮肤。他的皮肉突然肿胀起来，而藤条依然紧紧捆着，滴着腐液。

黑暗溶解为一片灼热的疼痛，然后杰森问道，“你还想死吗，本？想死的话只需要说出来。”

“你又……撒谎，”本喘气着说。“你很享受……这些吧。”

“享受？”杰森的语气就像真的受到了伤害。“你知道这不是真的，我没有任何愉悦的感觉。”

牢中的照明面板刚刚打开，灯光还在闪动。本的眼睛很痛，挣扎着适应光线，他逐渐看出了相邻墙壁前有一面铺开的藤丛，远角处还有一个摆满荆棘藤条的支架。牢房比他想象中的更大，至少有十米宽。在对面一侧，一扇巨大的门敞着，门的另一头是洞穴般的黑暗，可见这里只可能是阿纳金·索罗号前端武器炮塔内的一个秘密机库。

杰森走到本的视线范围内，他像平常一样穿着GAG制服，脚穿长靴，肩挂黑色披风。他的眼神低沉又悲伤，眼下生出了紫色的眼袋，能够看出一些玻璃般的水光，看起来他好像快哭了——或者是愤怒发狂。他伸手将绑住本手腕的一根藤条拿了起来。

“你怎么能觉得我想要这么做呢？”杰森将藤条拉到一边，甚至当藤条缠在他前臂上的时候都没有退缩，棘刺上的致痛剂刺进了他的皮肉中。“我也要承受一部分，本。痛苦之怀(Embrace of Pain)对你施加的一切痛苦，我也在痛。我们痛在一起。”

“好啊，”本说。“那轮到你来这儿，让我去外面狂轰乱炸一会儿怎么样？”

“我对你刮目相看了。我已经没有幽默感了，自从第一次……”杰森及时住口，笑了一下，大概是因为他差一点违反了用刑时最重要的规则，险些让受刑者有机会猜到他在这里待了多久。“但那不重要，是吗？重点是，我做这些是为了救你。”

“救我？”本大笑一声，痛感翻滚着涌上胸口。“对啊，就像你救我妈妈一样的。”杰森抿紧嘴唇。“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口咬定这种伤人的事，”他说。“不过也好，就假装你是对的。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你可以承认就是你杀了她，杰森。如果你敢做，就该敢承认。”

“也许要等你叫我上校的时候，”杰森回答。“但是不论怎么说，我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

“因为她知道你和卢米娅是一伙儿的，”本回答。“你不能让她泄密。”

杰森摇了摇头。“好好想想，本。如果你母亲怀疑我和卢米娅合作，她不是应该早就告诉别人了吗？这样就会有一整团的绝地大师来追捕我，可不止你母亲一人。”

本皱起眉头。他知道母亲为什么会保守秘密：因为他也羞于把杰森和卢米娅结盟的事情告诉父亲，这就等于向父亲承认了自己曾经多么傻，而母亲是为了帮他保守秘密。但是杰森不知道这些，在他看来，本的母亲已经知道了卢玛雅的事，那么她当然就会向本的父亲泄密——然后其他所有绝地大师都会得到消息。所以杰森才会想到杀她灭口。

“我不知道，”本说。“也许你只想报复。”

杰森失望地怒视着本。“你应该更了解我的。只有一个原因会让我做如此……艰难的事：为了整个银河系。”

怒火充斥了本的内心。“杀了我妈对银河系才没有好处！”

“不杀她也是一样，”杰森冷静地回答。“但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假设情况。如果你牺牲自己的性命就能为银河系带来和平——比如刺杀我——你会做吗？”

“那我决不犹豫，”本反驳道。“哪怕那救不了银河系。”

“还是只说有意义的牺牲吧，”杰森说。“现在，如果你必须要杀了其他人——比如你母亲——才能给银河系带来和平，你会做吗？”

“这种问题很愚蠢！”本嚷道。“杀了我母亲不会带来任何和平。银河系现在比你杀她之前还要混乱。”

“那不是重点，”杰森说。“而且我没有杀她。我是问如果你要用你母亲的性命换来银河和平。”

本沉默了，他害怕自己如果回答了，可能就会不再痛恨杰森所做的事，可能就会莫名接受母亲的死是……有必要的。

片刻之后，杰森说，“这个问题没有陷阱，本，你不用担心。”

本依然觉得难以回答。事实上，表哥所说的这种交换，他已经做了。目前他已经做了两次，一次是他曾经在奥萨斯为了赢取杰森的信任，建议杰森只需杀死索乌萨和其他成年人，而不必剿灭这座学院。还有一次是在不久之前——至少他觉得那是不久之前——在舰桥上他就站的杰森身边，建议他用阿纳金·索罗号攻击伍基城市。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是为了减少表哥的怀疑，才能伺机杀了杰森，结束这场战争。

本一直沉默着，杰森继续说了下去。“你不能回答，是因为拒绝这种交换是自私的，甚至是邪恶的。牺牲一人换来千万生命，你怎么能不做？你的母亲都会求着你这样做，如果是由她来选择的话。”

“真相……不是……这样的！”本觉得他的仇恨正在消散——同时消散的还有他对自我身份的认知。他可以认为是杰森利用原力在影响他，但是他知道并非如此。他失去了自我，因为他甚至比杰森知道的更像杰森。“你没必要杀她的。”

“而且我没杀她——但我本可以杀她的。这就是我们的区别。我愿意承担这种压力。”杰森停顿了一下，伸手抚摸毒藤一侧上的茎节。“所以才有必要给你力量去做出同样的选择。”

本指望藤条能再次收紧，或者至少注入一些新的毒剂，让他身上的淤痕重新裂开流脓，再结成脓包。相反，藤条收回了刺，渐渐松弛直到让他觉得舒服。杰森将一只手放在本的肩上，轻轻捏了一下。

“现在我必须要告诉你的恐怕要比痛苦之怀更令你难受。”杰森依然钳着本的肩膀，向他的伤口中注入原力疗伤的能量。“不久之前，你父亲和我姐姐鲁莽地袭击了阿纳金·索罗号，杰娜好像逃走了，但你父亲的隐形X翼(StealthX)被毁了。”

本皱着眉头，他还不能完全理解杰森的意思。“所以？”

“所以，他的飞船气化了，”杰森解释道。“他没来得及跳舱。”

“你觉得他死了？”本知道他应该感到眩晕和心碎，但事实上却完全没有，他唯一的感觉是不相信……以及仇恨。他依然能感到恨，即使杰森说的是实话。“天呐，你真容易上当。”

杰森加重了手上的力量，温热的手指将疼痛传向本的胸口和脖子。“我当时就在那里，本。我亲眼看见的。”

“你觉得你能把他打下来？”本不知道如果他真的成功让杰森在愤怒中失控的话他会做出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要努力做些什么。“那真可笑。”

但是杰森没有上钩。他挪开手，说，“其实不是我干的。是友军的走火，杰娜把他打下来的。”

这的确震惊了本。杰娜·索罗不可能出现这种失误，他的父亲更不可能这样就被打中。但是不正常的事故确实发生了，何况他爸爸在他母亲死后就一直心神不宁。丧妻之痛中的卢克·天行者真的有可能出现这种致命的错误吗？

“不，都是你编出来的。”本的拒绝哪怕在杰森看来都透着绝望。感觉就像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心脏，开始用力挤压。“这样的话我应该能感到他的死亡，就像你杀了我妈时那样。”

杰森郑重地摇头。“怎么了，本？你到这里之后有从原力中感受到任何东西吗？”他摘下振动匕首的枪套，启动了它，然后扔在地上大约两米开外。“那你来吧，用原力唤起匕首，解开自己。”

本将原力伸向匕首……但他根本无法触及它。他尽力延展原力，却感知不到任何东西。

“怎么回事？”他叹息道，“我不能感知了。”

“当然不能，”杰森回答。“要是你能维持原力，那痛苦之怀还能缠你多久？”

“这你都能做到吗？你能把我和原力分离？”

杰森指了指本现在无助的模样。“显然是的。”

“那我现在都不能向外求助了，”本说，他开始试探杰森要怎么愚弄他。“所以当你告诉我爸爸死了的时候，我在原力中找不到他，那我就只能信你了。”

“不是这样的，”杰森说。“但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杰森再次将手放在本的肩上，原力如同震撼又痛苦的湍流回涌。他突然感知到了一些东西——他的姑姑莱娅正在原力中寻找他，充满痛苦、震惊和同情；他的表姐杰娜落在卡希克，充满悲伤和歉疚——而现在她已经感知到他在阿纳金·索罗号上了——她又有了疑惑；萨巴·塞贝尼以及其他绝地大师都伴随着他突然重获原力而解放了出来，他们都很困惑，不知所措，而且感到担忧，因为他在杰森的船上。

但是本感受到最多的还是父亲——轻微且隐秘，就在一两层甲板之上。他悄悄潜入一个远程涡轮激光炮塔的支架上，看起来和其他人一样惊讶于本的突然出现。同时本又重新获得了肯定，他的父亲承诺自己很快就会来救他。

起初，本不理解为什么莱娅、杰娜和其他人还在如此伤感，然后他突然明白了：他们都无法感到他父亲的存在。他父亲只允许本一个人在原力中感知到他，甚至杰森也无法控制。

“好把戏。”

本还没意识到自己大声说了出来，杰森已经露出了不悦。

“这不是把戏，本。甚至我都没有强到能将情绪投射给其他原力使用者。”杰森说。“你和我感知到了同样的东西，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

“所以你就以为我爸爸死了？”本故意问道。“就因为所有人都这么以为？”

“我知道是因为我感到了他的死亡，”杰森说。“我很高兴能将这份特殊的痛苦匀给你，毕竟它并不能使我更加强大。”

“是啊，那谢谢哦，”本断然说道。既然他已经感知到了，那他就能感觉到父亲的存在有多谨慎。即使本也只能与他保持一半的联系，就好像和鬼魂之类的东西握手一样。“这件事过去多久了？”

杰森笑了。“你知道我不打算告诉你的。”

本仰起头表示明白了。“起码要试一下。”他正试着弄明白为什么父亲要偷偷登上阿纳金·索罗号，这肯定不是为了解决远程涡轮激光塔。和杰娜一起，他们可以一次毁掉四个炮塔，还能剩下两个阴影炸弹。“大概过了一天吧，所有人都还在震惊中，但是他们现在已经有空来担心我了。”

杰森自鸣得意的语气让本想要杀了他，他最终意识到父亲上船可能就是为了做同样的事。这看似是不对的。责任在于本的一意孤行，他只告诉了母亲关于卢米娅的事，导致她被杀。如果他能将自己的错误公之于众，如果他有勇气把自己知道的真相告诉父亲和其他的议会大师，那母亲就不会因为一人单独面对杰森而死。绝地武士不会让她死，那她现在就还活着，而死的人会是杰森，银河系大概会重获和平。

“你恨我没关系，”杰森说，显然是感知到了本内心想法的倾向。“但你必须不能受控于此，你必须让你的仇恨服务于你。”

本大笑一声，就算不够自然也尽力做到了苦涩。“我不恨你，杰森，我为你感到可惜。”

杰森皱眉。“我不像是需要可惜的人，本。”

“你会的，”本说。“爸爸还没死，他来找你了。”

杰森的眉头松了下来。“你并没我想的那么坚强。”他拍了拍本的手臂。“别硬撑着了，还有，幻觉会消失的。”

突然一阵轰鸣声惊动了舱室，上层几个甲板上都有扭曲的金属开始掉落，发出拖长的尖锐声响。机库的警报突然响起，嘭的闷声接连不断在头顶上方某处响起，就像一连串的舱门接连被撞开又合上。

杰森立刻打开通讯器，要求他的助手奥洛普解释情况。本听到了一小段回复，关于冷却线圈还有第二个远程涡轮激光炮突变失灵的什么东西。

“关闭火力网，检查其他电池的冷却线圈，”杰森用通讯器命令道。“时刻向我汇报。”

本一直等到杰森关闭通讯才问，“还觉得我是在幻想吗？”

杰森向上扫了一眼天花板，本感知到他正在原力中伸展试探，积极搜寻卢克或者其他破坏者的存在。最终，他摇了摇头，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他的俘虏身上。

“恐怕是的，”他说。“我完全没有感到任何绝地的存在，如果是这样，那么你也不可能感觉到。不论你感到了什么，总之不是真的。”

“那是因为他不想让你感知到他，”本说。他感到父亲现在已经非常接近了，就在这层甲板上，而且在迅速赶来。“但他就在这里。”

“那是不是要我放了你，让你帮我找到他呢？”杰森嘲笑了他。“想得美。”

本瞥见一个黑色人影踏进了门口。“我觉得你不需要什么帮助就能找到他了，杰森。我爸就在你身后。”

* * *

这肯定是场噩梦，本坐在那团杂乱丛生的荆棘里，被长满毒刺的藤蔓包围着，皮肤上像鳞片一样布满紫色淤痕，眼中灼烧着既痛苦又愤怒的目光。卢克一时觉得自己肯定产生了幻觉，就算是杰森也不会对他的表弟下此毒手。

“你要骗我还嫩了点，本。”杰森依然看着本，一边嘲笑他一边甩了甩手。“‘看啊，你后面！’这种把戏在星辰初生的时候就过时了。”

本耸了耸肩。“你的死期到了。”

“可能是吧，我还没幼稚到需要你来提醒这一点。”

杰森指着地上的振动匕首，大约在本的前方两米。卢克不知道这把匕首为什么会在那里，是本之前用它袭击杰森的吗，还是杰森用它来攻击本？但是他已经看清了眼前的可怕场景都是真的。其实他就站在这个放满遇战疯人刑具的秘密舱室门口，亲眼看着他变态的外甥嘲弄他的儿子。

卢克没有给杰森任何投降的机会，他直接跳了过去。

本惊得长大了嘴，而杰森开始转身，一把从腰间抓起光剑同时点亮，举高翠绿光刃以保护他的心脏和头部。

但是卢克选择袭击他的低处，尽力以令对方最痛苦的方式袭击他的肾脏部位。杰森瞪圆眼睛，在卢克击中他身体的瞬间向下翻转光剑。

击中部位向下错位了几厘米，碰到后腰时发出了痛苦的嘶声，杰森的光剑随即挡住并且甩开了他的来势。哪怕这么小的伤口也足够给大多数人类造成剧痛，但是杰森耐得住痛，痛苦反而令他更加强大，促使他的反应更加迅速。他只是迅速找回重心，在房梁吱呀作响的圆屋内迅速站稳。

卢克向后踉跄了几步，他的胸腔内满是怒火。杰森发现他在第一次对阵卢米娅时受的伤几乎还未愈合，而现在他正喘着气，短促又痛苦。

很好，卢克在想。就应该这么痛。

杰森随即抬脚以一个高劈腿踢向卢克，卢克挡住了，并且向内转身，以肘部击中杰森的太阳穴，杰森跪倒在地上。他抬起膝盖向上踢中杰森的下颚，对于牙齿碎裂的声音十分满意。杰森虚弱地劈向卢克的大腿，卢克躲开了，然后斜向拉开剑刃刺向他外甥胸膛的方向。

然而杰森正在向后滑动，一手伸向身后，利用原力将自己拉向刑室远角的毒藤支架。卢克跳向他追过去，光剑扫过地板一圈留下清晰可见的浅痕。

杰森停止了移动，开始摇摆他的另一只手。卢克准备好了，自从打斗开始时就料到他会出这招。他一边继续飞奔，一边抬起手，掌心向外，通过手臂将原力推出，在前方形成防护罩。

但是原力闪电并没有来，反而有某种沉重尖锐的东西偷袭了卢克，他的身体迅速爆发了剧痛，倒在耐钢墙壁上。他被按在了墙上，四周被杰森放满舱室的大片毒藤包围了。他能感到毒藤正在向他体内注入毒液，他的听力正在减弱，头开始眩晕，但他看得见杰森，对方的一只手依然抬在空中，按着卢克，一边嘲笑他，消磨时间。

这是大错。

卢克举起光剑，劈开缠绕他的毒藤。杰森争着爬起来，勉强及时地举起武器挡住危险的身下一击。卢克一脚猛踢杰森腹部，将杰森踢出地板一米之高，随后劈向他的脖子，但是杰森躲开了。他在卢克防备之时又站了起来，一手握着武器，另一手用原力加强的拳头击打卢克的肋骨，专打他之前踢中的部位。卢克胸前再度爆发剧痛，他的喘息已经变成了嘶哑的叫声。

卢克继续用光剑，两手握紧剑柄，用足全身力量攻击，已经打得外甥猝不及防，慌乱中杰森的绿色光刃刺入了他自己的肩膀。杰森踢向卢克的腿部，踢中膝盖一侧。砰地一声，卢克倒了下去，同时用光剑横扫空中。

杰森发出一声惨叫，骨肉和头发烧焦的气味萦绕在空气中。卢克知道杰森即使受伤了也会继续攻击，所以弯起还在抽搐的膝盖，脚下利索地扫过地板，重新站稳脚跟。

光刃劈向杰森，伴随火花四溅。卢克腾出一只手，以手指袭击杰森的眼睛。

杰森扭过头，但是卢克的小指刚好蹭过某种柔软的球状物质，杰森吼叫着踉跄逃开，摇晃着脑袋。卢克佯装要攻击外甥眼盲的一侧，然后趁杰森转身保护伤眼的时候突然用原力冲击波袭击他。

杰森飞了出去，此时只需轻轻一推就能使他落在远角处的毒藤架上。他撞得很重，支架被撞出很多裂缝和碎屑，卢克担心支架会因此散架，但是细密的藤条迅速织成了一张搏动的绿网，包裹住杰森。

卢克向前走去，每当他将重心落到受伤的膝盖时，那里都会发软。支架上的细长藤条缠在杰森身上继续收紧，割开了他的皮肉，分泌出微黄色的刺激物使他的皮肤肿胀直到裂开。杰森开始用光剑上下劈砍，每次大约能割断两三条藤蔓。如果卢克想要结束这场打斗的话，鉴于他自己也受了重伤，取胜的关键就要看剩下的几秒钟了。

卢克走近到两米范围内，一声不吭。语言又有什么意义呢？杰森不会投降的，卢克相信就算自己提出要他投降，他也不会这么做的。所以不妨趁此上风迅速进攻。他举起光剑准备攻击。

“等一下！”本在他身后叫到。“让我来！”

卢克既震惊又诧异，不小心让受伤的膝盖承受过多重量，在膝盖发软时倒了下去。他翻身滚到杰森光剑可及的范围内，向舱室后面看去。本还被困在痛苦之怀中，但是他已经用原力举起了地上的振动匕首，正在将自己从刑椅的触须包围中解放出来。

卢克摇头。“我认为不妥，本。”

“你必须让我来！”本坚持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应该的？”卢克重新站起来，他对杰森的愤怒比之前更加严重了。“应该去杀人？”

“你不明白，”本依然坚持。“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杀了他……”

“我说了不行，”卢克打断了他。本怎么能相信他有权力去杀人呢？“你被迷惑了，本。我们之后再谈这些。”

卢克没有给儿子继续争论的机会，直接转身面对杰森。此时杰森已经解脱了，只有一条腿的半边部分还被缠着。卢克跛着脚向前走去，绕过杰森被束缚的一侧。

杰森不再割藤蔓了，一掌抛向天花板。

“爸爸，快看！”

卢克已经倒向地板，大量碎块听着是从照明面板上落下来的，随后舱室迅速陷入一片黑暗。他沿着与刚才相反的方向滚动身体，但是滚得还不够快，碎块砸中了他的头和肩膀，他的脸重重地摔在地板上。他听见了鼻子破裂的声音，立即呛出了一口鲜血。

杰森的光剑嗡嗡响了两声，在刑室里充满闪动的绿光。卢克用原力将照明面板碎块从背上扔开，蹒跚着站了起来。

杰森一个原力空翻投身来到卢克身前，他们潦潦交手几个回合，然后卢克向后倒下去，一人倒在角落中，看着外甥光剑的绿色光柱向门口移动。

杰森要逃了。

卢克吐出满口的血，原力跳跃至外甥身后，同时伸手去抓他的后背。他们交手时伴随着漫天飞舞的耀眼火花，光刃迅速相互碰撞，人眼甚至看不见彼此，黑暗的舱室里煽起一条条扇形光线。此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爆炸声。卢克的膝盖又被踢了一下，他不得不利用原力保持平衡。他抬起手肘，击碎了杰森面部的一块骨头。

杰森呻吟着向后倒下，他光剑的绿光隐约照亮了本的脸，这孩子还在奋力地解开自己。卢克向前伸出原力，将痛苦之怀转了个方向，从而让杰森远离本。但杰森还是奋力冲向那里，刚好站在卢克和椅子中间，随后转了一圈，光剑的绿色光束摇晃着消失在黑暗中。

卢克原力跳至他身后，他知道这样的杰森——不惜用刑折磨他儿子的杰森——会毫不犹豫地囚禁本……甚至杀了本。卢克落在杰森光剑前半米处，迅速击破了外甥的防守，只是有些过于迅速了。卢克发现自己的光剑前没有出现任何人，他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便停了下来。

当然这正是杰森等待的时机。

卢克几乎还没来得及转身，就有一条细长的藤蔓伸向了他的头，藤蔓紧紧缠住他的喉咙，分泌出毒液深深刺入皮肉。伤口肿了起来，灼烧感就像皮肤着了火一般。卢克四下挥舞光剑，试图从身后斩断杰森的藤蔓，但是杰森已经开始旋转身体，收紧了他的绞喉工具，站在卢克的身体和致命的光刃之间。

“你应该趁有机会的时候放我走的，”杰森龇牙咆哮着。“现在你完了。”

卢克将手肘重重砸向杰森的肋骨，但这就像砸在永凝土墙上一样。他没有继续反抗，反而加速旋转，利用原力将他们两人一起逼入最近的墙角。

杰森首先撞在墙上，他的颅骨哐地撞在耐钢墙壁上。绞具松了一些，卢克丢下光剑，一手支撑在另一手之下，充分利用两只手臂的力量肘击杰森的下颚。

锁具完全松开了，卢克随后用掌底重击杰森，掌力使他自己被推离对手，留出一些作战空间。

然后杰森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倒向一边，黑色阴影消失在刑室的黑暗中。

卢克既震惊又疑惑，后退了几步，点亮手中光剑，结果听到了杰森的惨叫，才惊讶地发现并非是他的诡计。

“没事的，爸爸，”本在他身后说。“是我而已。”

本从卢克腰带上取下光棒并打开了它。杰森正贴着刑室地板上爬行，振动匕首的刀柄突兀地插在他的肩脊上。他的神情激怒又扭曲，衣服被撕碎了，还冒着烟，头皮上能看出一块矩形形状、手般大小的烧焦颅骨，而他依然将手伸向了光剑。

卢克重新点亮自己的光剑，指向门口。“R2就在机库准备发射穿梭艇，”他说。“你去帮他，这里有我来解决。”

“没门儿。”本用另一只手唤起依然亮着的杰森光剑。“这人应该由我来杀。”

本的话让卢克一阵寒颤，寒入内心，甚至感到害怕。他能听见儿子内心燃烧的仇恨，感到黑暗正在他的原力氛围中翻滚。

“我说了不行。”卢克一瘸一拐地跟着儿子，抓住了他的肩膀。“你不能投降于你的愤怒，本。我就是被卢米娅逼成了那样，而那只会让我变弱。如果你现在也这样，那你就是迷失在黑暗面了。我已经感受到了你的黑暗。”

“我不在乎黑暗面。”本依然拿着杰森的光剑，在毫不掩饰的愤怒中挥舞着它。“杰森杀了妈妈，而且那是因为我……”

“你以为是这样吗？”卢克打断了他。儿子的迷惑伤了他的心，但至少他总算理解了儿子的仇恨和愤怒从何而来，还有对复仇的渴望。“杀玛拉的不是杰森，是阿丽玛——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

本皱起眉头。“阿丽玛？”

“杰娜和扎克发现了一些证明她当时在现场附近的证据。”卢克开始和本走向门口。“我会在回卡希克的路上给你解释的。我们要在剩下的涡轮激光炮爆炸之前离开这里。”

本任由自己被推出机库闸门。“剩下的涡轮激光炮？爸爸，你破坏了几个？”

“四个，”卢克说。“只有远程电池。”

“那我要告诉你个消息，”本说。“他们已经爆炸了，就在你和杰森打斗的时候。”

卢克瞥向天花板，发现自己确实忽略了爆炸声，对此他也毫不惊讶。“我们还是要快点。”他拍了拍墙上的控制面板，沉重的闸门降下，将杰森关在他自己的刑室里。“安保人员会布满这片区域寻找破坏者。”

“不是吧。”但是本并没有走出机库，而是举着光棒回到刑室，仿佛他莫名可以看到杰森在钢门之后计划着要如何防卫一场不会发生的攻击——至少今天不会发生。“在现场也不意味着阿丽玛是凶手，你知道的。杰森当时离现场也很近。”

“所有人都知道。”卢克并没有试图带走卢克；这项决定，必须由本自己来做。“但是如果不确定是阿丽玛的话，你又怎么能确定是杰森？”

本愤怒地呼出一口气，卢克感到儿子原力氛围中的仇恨逐渐消退直到剩下不确定的疑惑，这才放下心来。

卢克伸出手。“把光剑给我，本。现在不是解决杰森的时候——不是以这种方式。”

本关上了光剑，但没有递给卢克。“所以我们就这么放过杰森了？”他问。“在他烧了卡希克，折磨我，还有其他所有事情之后？”

“当然不是，”卢克说。“等时机合适的时候，我们会来找他的。要等我们的时机。”

本想了一会儿，然后问，“你保证？”

卢克点头。“我们必须停止这种疯狂，”他说。“而且我们会的——当我们的判断不再被痛苦和愤怒蒙蔽的时候。”

本沉叹一声，然后将光剑递出。“这样的话，我们真的需要离开这里了。”他跑了起来，穿过机库。“杰森还有通讯器呢。”